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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耳朵,就想聽到他誇讚的聲音。奈何男人太過木訥,只顧著瞧手裏的荷包,一句誇獎的話都沒有。江妙有些失望,努了努嘴,道,“外面的雨好像小了。”

的確小了些,就是提醒他趕緊走。

陸琉心情愉悅,而且他怕打擾到她休息,自覺的確該走了。他將荷包貼身藏入懷中,而後親了親她的臉頰,道:“嗯,你好生休息。”

江妙點點頭,表示知道了。

陸琉起身,卻還是有些不放心,說道:“日後若碰到什麽棘手的事情,就讓你的丫鬟來找我。”

這算是給她撐腰嗎?江妙臉兒染笑,心裏面的那小小的不痛快登時就煙消雲散了,她知男人愛面子,所以乖巧道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心裏卻明白,自己能想法子解決的,還是盡量不要去找他,畢竟他倆還沒名分呢。

想到了什麽,江妙擡起腦袋,大眼睛巴巴的看著他。

陸琉見小姑娘的眼睛大而明亮,像星星似的,喉頭緊了緊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江妙道:“沒事兒,我想看著你走。”

陸琉重新俯下身,將她按到榻上,掖了掖錦被,道:“睡吧。”

可是她想看啊——她想看他爬窗。

江妙假裝答應,乖乖的點頭閉眼,待瞧見陸琉走出去了,才輕手輕腳的掀開身上的被子,踩著軟底睡鞋就跟了上去。她將自個兒的身子藏在簾子旁,只探出一個小腦袋來,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。見男人輕輕走到窗戶邊,擡手推開,探出腦袋朝著四周看了看,然後將衣袍一撩,動作利索的翻了出去,再小心翼翼合上窗戶。

瞧著這般迅速的動作,江妙“噗嗤”笑出了聲,這才驚動了外間的寶巾。

寶巾趕忙進來,看著自家姑娘衣著單薄立在那兒,嚇了一大跳,忙問道:“姑娘怎麽了?”

江妙憋著笑,忙指了指桌上,意思是她剛喝了水。

寶巾道:“若是姑娘要喝水,喚奴婢就是了。姑娘趕緊上榻歇著吧。”都是生病的人,可不能再穿這麽少跑來跑去。寶巾扶自家姑娘過去,見她乖乖的躺下了,這才放心的離開。

江妙睜開眼睛,想著剛才陸琉爬窗的畫面,嘴角一翹,又憋不住有些想笑了。她雙手捏著被子,索性將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,小身子窩在被窩裏顫啊顫,開心的咯咯咯直笑。

立在窗戶外邊的男人,聽到裏頭沒良心的小姑娘笑得忒過分,無奈的彎了彎唇。?

☆、第 8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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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雨過天青,錦繡塢院子裏的牡丹花搖曳生姿,花瓣上沾著露珠兒,悉數綻放,露出嫩黃色的花蕊來。富貴的牡丹花瓣重重疊疊,繁艷芬馥,當真是玉笑珠香,錦繡成堆。

小姑娘穿得粉粉嫩嫩,拿著花澆澆著水,臉頰紅潤嬌俏,半點兒看不出是昨兒剛病的。

澆完花,江妙過去同一大家子用早膳。

一進屋,就聽到自家三哥爽朗的笑聲。江妙過去喊了一聲三哥,見她這三哥眉梢含喜,春風滿面,仿佛明兒就要當新郎倌兒似的。這不才剛定親嘛,她大哥下個月就成親了,也沒見他開心成這樣子啊。

江承諺關切的一番。江妙笑吟吟道:“三哥你瞧,我這不是好好的嘛,睡一覺就沒事兒了。”對上自家爹娘和其餘兩位哥哥的眼睛,江妙挨個兒過去叫人。

一家人用完早膳,江正懋要去吏部當值,三兄弟去嵩山書院念書,只餘下喬氏同江妙二人。

只是這段日子喬氏也忙著操心長子的親事,整日繁瑣的事情一大堆,也沒不想往常一般對閨女無微不至。昨兒閨女突然生病,可讓喬氏心肝兒又顫了顫,得虧閨女立馬就好了,讓喬氏這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。

原本今兒江妙該在榻上養病才成,自然通知了教書的謝先生,如今好得快,江妙自然是得了空。可她昨晚才剛見過陸琉,今日便沒有要求出門,只跟在喬氏身邊,幫著她處理賬本上的事兒,也跟著多學點。別瞧江妙年紀小,上輩子也沒有主持中饋的經驗,可她生得比旁人聰慧些,對數字素來敏感,能幫著喬氏對賬,令喬氏省去了不少工夫。

只喬氏擔心閨女傷身體,便道:“成了,別忙活了。這賬本等你定了親娘再教你,現在你回去好生歇著,若是沒事兒做,就多練練繡活兒。”

大梁閨閣姑娘,繡活兒是一門頂頂重要的學問,甭管是勳貴世家,還是窮人家,姑娘家繡活兒拿不出手,可是要被別人嘲笑了。喬氏自己就是如此,繡活兒只是個半吊子,得虧夫君不嫌棄,只是後來喬氏還是惡補了一番,勤能補拙,幾年下來,自然練到了中上水平。因自己在這地方栽了跟頭,所以喬氏自小就給閨女親了最好的刺繡先生指導。

江妙撇撇嘴,心道她不是幫她的忙嗎?不過她心情好,也就乖乖的應下,回了自己的臥房去做繡活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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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國公府準備著嫡長子娶妻之事,平津侯府那邊,也緊鑼密鼓的安排霍璇出嫁事宜。因霍璇是以入宮就是大梁國母,宮裏早早就派來教習嬤嬤,整日指導霍璇的禮儀。霍璇本就出身侯府,自幼有良好的教養,且早前就已定下了這門親事,有些規矩,霍璇早就爛熟於心。

只是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,原本已經放寬心的霍璇,免不了緊張的起來。

這日得空,霍璇便送了帖子到鎮國公府和陳府。

江妙邀約前來時,陳府的陳凝芷已經到了,倆小姑娘正在屋子裏說著話。

江妙湊了過去,見陳凝芷粉頰染笑,倒是好奇:“璇姐姐和陳姐姐在說什麽呢?”其實不說她也知道,能令陳凝芷這般活潑直率的姑娘臉紅的,大抵就是姑娘家的終身大事了。

果真,陳凝芷攥著手裏的帕子,紅霞滿面道:“遠表哥同我說,過幾日就要上門來提親了……”

陳凝芷口中的遠表哥,就是她青梅竹馬蔡青遠。陳凝芷從小就喜歡黏著她這位遠表哥。

江妙一聽,登時就開心道:“這可是好事呀。”

陳凝芷點了頭,又憂愁了起來,嘟囔道:“可是我怕我娘親不答應。”

陳凝芷的娘親蔡氏是個勢利眼,覺著自個兒閨女如花似玉,該配個世家嫡子才成。奈何蔡氏本就是高嫁,可夫君陳五爺碌碌無為,沒多大出息,自然沒法提攜大舅子。依著上輩子江妙的了解,這素來局內的陳五爺最後還是硬氣一回成全閨女的。

江妙道:“放心,蔡公子又自小對你好,你爹爹素來疼你,他看在眼裏,為著你的終身大事,也會替你選個疼你愛你的夫君。”

得了安慰,陳凝芷好受多了。倒是霍璇笑了起來,道:“妙妙你年紀最小,自個兒還沒定親了,說得好像已經嫁人了似的。”

被霍璇這麽一說,江妙有些臉紅。她被爹娘兄長們寵著,這幾年過得無憂無慮,未料時間竟過得這般快,身邊的姑娘們,一個個都定親成親了。她……也快了。

霍璇見江妙臉紅,也不繼續逗她了,心裏只盼著,她和哥哥親事能夠順順利利的。她哥哥太喜歡她了。霍璇拉起二人的手,道:“昨兒宮裏送來了鳳冠霞帔,要同我進去看看嗎?”

江妙同陳凝芷點了頭,進霍璇的臥房看鳳冠鳳袍。一瞧見丫鬟們將大婚時的鳳袍攤了開來,陳凝芷忍不住驚呼,顫著手摸了上去,睜大眼睛道:“這嫁衣好氣派啊。”

姑娘家成親時的鳳冠霞帔最是精致華美,而霍璇嫁的大梁最尊貴的男人,這鳳冠霞帔自然也要彰顯身份。這大紅色的喜宴鳳袍精致無雙,上頭用金絲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,一件嫁衣上面,統共繡了九十九只鳳凰,而背後的裙擺處,繡著最大的一只金絲鳳凰,當真是華貴的要閃瞎眼了。

連素來見慣了精致衣裳的江妙,也跟著讚嘆:“是呀,真氣派。”

這鳳袍嫁衣氣派,鳳冠與其更是相得益彰。金燦燦的鳳冠龍鳳呈祥,金絲堆累,上頭用珍珠翠羽,寶石博鬢鑲嵌鏨雕而成,其精湛華麗令人咋舌。

陳凝芷還在看鳳冠,江妙卻回了神,打量了一下霍璇,見她臉上根本就沒要嫁人的喜悅。

也是,這鳳冠嫁衣雖是華麗氣派,嫁得也是這大梁的天子,奈何這個男人心裏早就有了心上人,換做誰都開心不起來的。只是這門親事對平津侯府來說,是天大的榮耀,事關全族榮辱。霍璇是個聰慧善良的姑娘,為了親人,自然願意主動走進那座牢籠,用自己的能力和權力庇護親人。

江妙垂了垂眼,登時也情緒低落,有些開心不起來了。

仨小姑娘聚了聚,陳凝芷先走,霍璇留了江妙繼續說了會兒話。霍璇看她安靜乖巧,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事,說道:“怎麽?我出嫁你不開心嗎?我成了皇後,以後誰敢尋你的麻煩,就只管找我來。”

霍璇最講義氣,且自小就像姐姐般護著江妙,雖然江妙並非她看得那般柔弱。

江妙也沒什麽好遮掩的,說道:“等明年,衛寶鈴也得進宮了。”

霍璇笑笑,嗬了一聲,說道:“我倒以為是什麽事兒呢,不就是一個衛寶鈴嘛。妙妙,我同你說,自古以來,就沒見過皇後能專寵一人的,若要說有,我也只聽說過大齊的景和帝和沈皇後了。可人家那是夫妻,只要我有在一天,這衛寶鈴就只能是個妾,頂多不過是個寵妾,日後興許還有比她更年輕貌美,更得寵的。我只要安分做好自己,還怕她會翻天了不成。”

這番話,倒是有一國之母的派頭了。

江妙欣慰的笑笑,雖然她和衛寶鈴的接觸不深,卻也明白衛寶鈴這般恃寵生嬌的性子,遲早會自食其果。待日子久了,景惠帝自然能分辨出哪個才是最值得珍惜的。江妙道:“嗯,那就成。我就開開心心的看著璇姐姐出嫁。”

霍璇問道:“鎮國公府也收到帖子了吧?”

江妙答道:“收到了,所以那日我也會進宮,看著你風光出嫁,沾沾你的喜氣。”她有些佩服她,不過比她大上一歲罷了,就有這般的勇氣和魄力。

霍璇笑得開心,說道:“下月你大哥的喜酒,我是沒法喝了,不過——”她看著眼前嬌滴滴的小姑娘,意味深長道,“等妙妙你出嫁了,我一定來喝你的喜酒。”說起來,霍璇就有些興奮了,只是那日她問過她,聽她回答說只將她哥哥當成兄長,只當是小姑娘不開竅,這會兒身邊年紀相仿的姑娘都挨個兒定親成親了,她再遲鈍,也總該有些反應了。

霍璇猶豫了一下,問道:“妙妙,你同我說說,你到底……到底喜不喜歡我大哥?”若是這會兒她點了頭,那她也就能安心出嫁了。

江妙一楞,這原是她想說的事情,未料被她先問了。既是如此,江妙沒有猶豫,直言道:“璇姐姐,我……我同霍大哥,沒那個意思。”

霍璇倒是有些懵了,笑容一僵,覆而又笑吟吟道:“這兒沒人,你同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,不必害羞的。”

江妙道:“璇姐姐,我沒害羞。說實話,我之前的確覺得霍大哥挺好的,也想過,日後若是嫁給他也不錯。可是現在,我有些弄懂了,所以我想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。”

這輩子,她不想過得太遺憾。

這般直白的話,從這麽一個小姑娘嘴裏說出來,實在是不容易。不過這也令霍璇明白——她是真的不喜歡她哥哥。霍璇有些著急,暗道小姑娘就是太老實了,什麽話都老老實實的交代,連修飾一番都沒有。也不知是她太直接還是太傻,先前考慮過她哥哥,之後又不想了,這話粗粗一聽,不是讓人以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姑娘嗎?

可細細想來,她從未表示過什麽,也從未單獨和她哥哥相處過,一切都是守著本分。

沒有人規定,只要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姑娘,那姑娘就必須嫁給那男子。

霍璇明白江妙的性子,看著嬌弱,卻是個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,決定的事情,從來不會動搖。

她翕了翕唇,問道:“妙妙,真的……真的不成嗎?”她自己也是姑娘家,明白想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的心情。她自己這輩子沒法如願,已經很難受了,沒道理要逼著人家和她一起難受,這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,她還是懂的。

江妙點點頭,也沒法直視霍璇的目光。雖說她和霍硯沒有任何名分,這是事實,可如今的情形,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背叛的妻子一樣。霍硯和馮玉泉不一樣,若是像馮玉泉那種,她絲毫都不會有愧疚感,可霍硯……江妙眉頭蹙了蹙,道:“璇姐姐?”

霍璇眼眶一熱,說道:“妙妙,我心裏有些難受。”她頓了頓,繼續道,“……是我不對,先前一直把你往我哥哥身邊推,硬把你倆湊成一對,是我太著急了。妙妙,你現在能先回去嗎?這事兒我會找個機會同我哥哥說說。但是我希望……希望你能找個時間親口同我哥哥說。他……他是個死心眼,不是你親口說,他恐怕會自欺欺人。”

江妙點頭,道:“我知道了,我會的。”

霍璇點了點頭,勉強露出笑容,道:“那我就不送你了。”

正聽說自己喜歡的小姑娘今兒來了,霍硯特意換了一身袍子,急急忙忙跑了過來。站在外頭,想著找個什麽由頭進去,傻笑著呆楞楞站了許久,未料竟然會聽到這番話。霍硯木木的立著,臉上的笑容旋即僵住了,待聽到小姑娘起身的動靜,才反應過來。狼狽的,落荒而逃。

江妙出了平津侯府,上了馬車,才鼻尖一酸,而後低頭看著自己裙擺上的花紋,久久沒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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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六。

這日是平津侯府嫡長女同景惠帝的大婚。既是帝後大婚,這親事的排場自然不必說了。江妙換了一身喜慶的衣裳,跟著喬氏一道入宮參加喜宴。在場的命婦們,也紛紛攜帶自己未定親的閨女一道入席。

今日能受邀前來的,不是皇親國戚,也定然是簪纓世族,婦人們將沒有定親的嫡女帶來,也有讓閨女在門戶相當的主母面前露露臉的意思。若是覺著哪家的姑娘端莊賢淑,家裏又有未定親的嫡子,興許還能湊成一對姻緣。

喬氏對著閨女叮囑道:“今兒人多,別到處亂跑。”

江妙安安分分待在喬氏的面前,打扮的有些不起眼,乖巧道:“嗯。女兒知道了。”

江妙剛同自家娘親一道入席,便瞧見前面的婦人貴女們都紛紛行禮。以為是有什麽大人物來了,江妙也跟著喬氏行禮。

未料當真是個大人物。

胖墩墩的小少年喬元寶同瑞王一道跑到喬氏的面前。穿著綠色錦袍的喬元寶朝著喬氏喊了一聲:“姑母。”如今已經和喬元寶成為好兄弟的小霸王瑞王,也極乖巧的喊了人。

喬氏被瑞王這聲乖巧的“江夫人”喊得有些驚喜,之後眉眼笑笑,覺得這瑞王還是挺乖巧的。

喬元寶好久沒見到小表姐了,今兒一聽她要來,便趕忙進來尋人,未料瑞王也要跟著他來。他沒辦法,只能把他帶來了。

喬元寶蹙蹙眉,說道:“小表姐,跟元寶出去玩兒吧。這裏一點兒都不好玩,小表姐要悶壞的。”

再過幾年就要娶媳婦兒的人了,還竟想著玩兒呢。喬氏有些無奈,可瞧見侄兒身後有瑞王撐腰,也就沒多嘴訓斥。

這兒是皇宮,今日這麽多人,江妙不敢胡亂跑,卻聽她的胖表弟話音剛落,他身後幫胖表弟拿著糕點的瑞王也跟著幫腔:“小胖子說得對。”?

☆、第 8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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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元寶有些不高興,撅撅嘴看著瑞王:“都說過了不許再叫我小胖子。”

年紀小些的時候喬元寶還沒註意,如今略大些了,自然知道生得太胖不大好。因著他比同齡的小少年胖些,書院裏已經有許多同窗愛嘲笑他了。

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瑞王樂呵的笑了笑,沒說話,也沒答應。他叫順口了,哪裏能這麽容易改掉?而且,他本來就是小胖子呀。小胖子,小胖子。

喬氏見倆孩子投緣,也是欣慰,對上自家閨女投來的目光,這才道:“既然瑞王都這麽說了,你就出去走走吧。不過得記得早些回來,不許走遠了。”說著,又側過頭對著寶巾寶綠道,“你倆也不是頭一回進宮了,好生照顧著。”若是單單只有閨女,喬氏自然是不肯的,可畢竟有瑞王在,這宮裏頭,還不敢有誰敢得罪這位小魔王。

瑞王也拍拍胸脯,保證道:“夫人放心,本王一定會好好保護江姐姐的。”儼然一副小男子漢的架勢。

喬元寶也不甘示弱,分明是他的小表姐,要別人保護做什麽,忙道:“我也是,絕對不會讓人欺負小表姐的。”

江妙的心情原本有些沈重,瞧見這倆活寶,一下子就被逗樂了。難怪這段日子她胖表弟不向她訴苦了,這瑞王當真是個好孩子呢。

她跟著二人出去,走到殿門外,堪堪瞧見衛寶鈴進來。

衛寶鈴怎麽也說是景惠帝的表妹,今兒景惠帝大婚,自然得來的。不過衛寶鈴同景惠帝的事兒,整個望城都是無人不知的,今兒打扮得再如何的端莊貴氣,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落寞。瞧著眼眶紅紅的,仿佛才剛哭過呢。

她是站在霍璇這一頭的,目下見衛寶鈴不舒坦了,她心裏倒是舒服多了。甚至惡毒的想:若是日後進了宮,也這麽不舒坦就好了。

衛寶鈴同其娘親蘇氏朝著瑞王行了禮,之後一道進了殿內去。蘇氏轉頭一看,見自家閨女耷拉著臉,正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。今日是大喜日子,就算心裏再不快,也不能表現出來呀。蘇氏黛眉一擰,覺著是自個兒把閨女寵壞了,忙拉到一旁偏殿,瞧著四處無人,才低聲訓斥道:“你瞧瞧,你這樣子像什麽?你若是不想來,現在就回府去,好好睡一覺,明兒就沒事了。”

哪裏是沒事了?

衛寶鈴委屈的緊,她的表哥娶別人為妻了,排場弄得這般大、這般風光。本來是屬於她的鳳袍嫁衣,如今卻穿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。而她呢?她要等到明年及笄,才能進宮當表哥的妃子。表哥分明喜歡的是她啊!

衛寶鈴看著蘇氏,喃喃道:“娘,我再同表哥去說說,讓他不要娶霍璇,成嗎?”

蘇氏氣得不行。雖說她從小就教育閨女,什麽事情都要最好的,穿得好,吃得好,嫁得男人,自然也要是大梁最舉足輕重的。可景惠帝登基這事之事,他們衛府沒幫上什麽忙,倒是這平津侯府和薛府,出了不少的力,先前還有人站在十一皇子這邊是,就屬他們這兩家最是立場堅定,後來魏王落敗,十一皇子登基,自然要論功行賞。可人家薛府是為了什麽?九公主自幼和薛府的嫡長子薛騰有婚約在身,自然得幫著十一皇子,平津侯府功勞比之薛府更甚,任何賞賜,都不及一個皇後之位來得誠心。

這一點上,蘇氏沒什麽好不服氣的。畢竟,若是景惠帝如今不是皇上,她這閨女想不想嫁,這事兒也說不準。

蘇氏好聲好氣勸道:“皇後你也打過交道,幼時同你關系也不錯,等明年入了宮,好好同她相處,別太嬌氣,到時候娘可幫不了你。”蘇氏知道自家閨女是個受不得委屈的,凡事非得自己占便宜不可。可這宮裏頭,過得日子哪能如自家府上那般舒坦?

衛寶鈴難受極了,急得直跺腳:“那我要眼睜睜的看著表哥去睡那女人嗎?”

“寶鈴!”蘇氏的聲音都顫了起來。未出閣的姑娘家,竟然這種事情掛在嘴邊,若是被別人聽了去,那哪裏還有什麽名聲可言?蘇氏深吸了幾口氣,說道,“若是你再說出這種話,娘日後就再也不管你了。寶鈴,人家是皇後,待你明年入了宮,就算皇上再寵你,你也該低調些。”

這會兒衛寶鈴哪裏聽得進去?

可見蘇氏一副要氣壞了的樣子,也就閉嘴不說話了,而且,她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太過粗俗。衛寶鈴鼻尖一酸,忍不住將小臉埋進蘇氏的懷裏,弱弱道:“娘,女兒知道了,日後女兒會敬著她的。”不過是敷衍蘇氏的話,心裏卻想著,等明年她入了宮,一定要讓霍璇看看,誰才是後宮真正的主人。

瞧著懷裏閨女的身軀顫抖著,委屈得抽泣著,蘇氏平靜下來,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,撫了撫閨女的腦袋。平心而論,若是她站在閨女這立場上,怕是今兒也沒法笑出來。

帝後大婚,饒是景惠帝崇尚勤儉,這皇家派頭還是要顧及的。走在長廊上,見高高懸掛的宮燈皆是嶄新喜慶,連沿途的花草,都纏上了紅綢喜帶,分明是晚宴,燭火卻照得整個皇宮猶如白晝。

瑞王手裏捧著一包栗子糕,邊上的宮婢欲替他拿,他搖了搖頭說不用,然後拿起一塊遞給旁邊的小胖子。

喬元寶習慣接過,想了想便問江妙:“小表姐要吃嗎?”

江妙瞅了一眼自家胖表弟手裏的栗子糕,搖頭道:“你吃吧。”這會兒宮裏人多,這偌大的禦花園,也不曉得會碰到什麽人,她哪裏敢吃東西呀。

喬元寶哦了一聲,自顧自吃了起來。

不過——

江妙看著自己的胖表弟和瑞王相處和諧,還是挺開心的。至少以後她胖表弟被人欺負的時候,這暴脾氣的瑞王,肯定會幫自己的好朋友的。有些事情,就是要以暴制暴。說話不管用,拳頭就管用了。

三人在禦花園吃東西散步,路過一處涼亭時,瑞王才伸手一指,興奮道:“是皇帝哥哥和堂兄!”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喬元寶和江妙,道,“咱們過去瞧瞧吧。”

喬元寶素來崇拜陸琉,目下一聽陸琉在那兒,倒也真的有些想過去。他看看自家小表姐,小聲試探道:“小表姐?”

瑞王這孩子眼太尖,那地兒黑漆漆的,竟然也能分辨出是景惠帝和陸琉來。不過江妙是姑娘家,不好貿然過去,正打算找個由頭回去,卻聽那邊傳來一個聲音:“誰在那裏?”

江妙步子一頓,雙手交纏著,下意識覺著這回是跑不了。她施施然跟在喬元寶和瑞王的身後,走近後,果真見一身喜袍的景惠帝和陸琉站在那兒。桌上還擺著幾個小酒壇子。景惠帝孩子氣,這種事兒仿佛也不足為奇,加之今兒他娶得皇後不是心心念念的小表妹,心裏難免不痛快。這麽一來,她忍不住為霍璇抱不平,暗道這景惠帝當真沒眼光,怎麽偏生看上那衛寶鈴了呢?

她未多想,屈膝行了禮。

景惠帝有些喝多了,雙眼朦朧,澄澈幹凈,一張稚嫩的俊臉還有些孩子氣,儼然還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孩子。他聽到江妙的自稱,這才怔了怔,問道:“你就是鎮國公府的姑娘?”鎮國公府只有一位姑娘,那便是長房嫡女江妙,這個景惠帝自然只知曉的。撇開幼時的事情不說,這段日子,江妙也是時常進宮陪他皇姐做繡活兒的。景惠帝倒是看到過他皇姐的繡活兒,繡得小鴨子也是像模像樣了。

江妙不知景惠帝為何這般問,擡眸看了看陸琉,便朝著景惠帝點頭道:“回皇上,正是臣女。”

瑞王也附和道:“是呀是呀,她就是惇兒說得漂亮的江姐姐。”

喬元寶轉頭看了瑞王一眼,笑了笑,仿佛是讚同他說自家小表姐生得漂亮。

瑞王撓了撓頭,跟著笑笑。

景惠帝到底沒太遲鈍,自然能明白,面前這個纖細玲瓏、美貌嬌小的姑娘,同衛寶鈴口中說得那個胖得過分的小姑娘不符。這位江姑娘,美得惹眼,只個頭略矮些,這臉頰兩側有些嬰兒肥,卻同胖完全不搭不上邊,饒是他欲替小表妹找借口,也是尋不出來的。只是這於景惠帝來說,這事兒一樁小事罷了。不過,這也令他明白,原來他單純可愛的小表妹,並非事事都同他說實話的。

一時景惠帝的心情有些悶悶的。

江妙被景惠帝的灼灼目光看得有些發毛,只安靜的垂下眼,袖中的雙手攥了攥,不曉得這位少年天子的心裏在想什麽。

景惠帝這才反應過來,輕咳了一聲收回目光,待側頭看陸琉時,卻見自家堂兄面無表情。也是,他堂兄這性子,哪裏會專門糾正他對江姑娘的印象。他可是從來不會主動過問他的私事兒。景惠帝打了一個酒嗝,身子有些搖搖晃晃。

要倒下了,可離他最近的陸琉卻沒伸手扶他,一副任由他倒下的架勢。

得虧邊上的元福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景惠帝。他是景惠帝身邊的貼身太監,也是能說得上話的,忙道:“皇上,皇後還在等您掀蓋頭呢,您看……”

景惠帝俊臉通紅,又連著打了兩個嗝。

這時陸琉才道:“送他去坤和宮吧。”坤和宮是皇後的寢宮。

元福曉得宣王是個能做得了主的,得了令,立馬點頭哈腰,然後喚來了暗處的侍衛,幫著將景惠帝擡到禦輦上,送到坤和宮去。

陸琉高高瘦瘦的一人,靜靜立在那兒,大晚上的,又不說話,影子落在地上,陰惻惻的,還是挺嚇人的。喬元寶側過頭瞅了瞅瑞王,意思是讓他開口說話。瑞王會意,忙道:“堂兄,那……我們就先走了?”他問了問,瞧著自家堂兄嗯了一聲,這才沖著喬元寶和江妙笑道,“咱們走吧。”

喬元寶和瑞王走在前頭,寶巾和寶綠在一旁替他們打著燈籠,江妙則走在最後頭。江妙也知,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,陸琉肯定不會同她單獨說話。只是她剛轉身走了幾步,便察覺到身後男人的氣息逼近,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句:“待會兒過來,本王有話同你說。”

溫熱的氣息拂到她的臉頰,江妙的臉登時燙的不成樣子,他太大膽,她生怕前面的寶巾寶綠會轉過頭來瞧見,剛想說不要,便察覺到男人拍了拍她的翹臀,還輕輕捏了一下,“……去吧。”?

☆、第 8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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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妙差點叫出聲來,臉兒羞得通紅,而後側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這才跟著前頭的喬元寶和瑞王走了過去。

回了席上,江妙見自家娘親同一些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命婦們正在一旁。至於主位上坐著的女子,穿著一身晚霞紫繡金絲霓裳宮裝,正和身邊的長公主說著話。瞧著女子的年紀同她娘親差不多,不過眉宇間給人一種溫和婉約之感,偏生她的穿著彰顯著皇家的氣派。

只消一眼,江妙心下就有了斷定——這位便是昔日榮妃的好姐妹,將景惠帝和長公主養育長大的莊太妃。

莊太妃正和平津侯夫人朱氏說著話,因今兒是霍璇大喜,朱氏也打扮的甚是喜慶。莊太妃笑臉盈盈,分明同朱氏的年紀差不多,可二人站在一塊兒,卻顯得莊太妃年輕許多。饒是莊太妃眉目溫和,大夥兒也因她在場多了些拘謹,畢竟這位莊太妃,若非不是景惠帝的親母,如今也不單單只是太妃了。說是太妃,誰人都知道,這宮裏頭,景惠帝最孝順的就是莊太妃了。

莊太妃眼兒一瞧,瞧見了剛剛進來的小姑娘。

見她年紀小小的,梳著花苞髻,靜靜在人群中一站,便是最打眼的一個。莊太妃微笑道:“這是哪家的姑娘?模樣生得可真整齊,來,走近些,讓本宮仔細瞧瞧。”

江妙正欲上前行禮,一聽莊太妃這話,楞楞擡眸,才發現她真的在看自己。

周圍的貴婦貴女們,原本都面容恭順的站在莊太妃的邊上,哪會註意到她這個小丫頭?可莊太妃話一落,殿內之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。依著江妙的年紀,若是沒見過世面的,興許都會被嚇蒙了,可江妙到底是鎮國公府的嫡女,來皇宮也不是一回兩回了,自然不是那等面見過世面的。

小姑娘施施然上前行了禮,眉目溫順,聲音清甜,舉止是挑不出半分錯的。

待聽清江妙的身份,莊太妃才看向喬氏,嘆道:“原來是鎮國公府的姑娘,怪不得生得這般俊俏了。”鎮國公江正懋年輕時候可是望城出了名兒的美男子,莊太妃也是有所耳聞,之後娶得妻子喬氏,更是容貌拔尖兒的,這二人生出來的閨女,容貌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。

喬氏微笑道:“娘娘過獎了。”

過不過獎,莊太妃心裏自然清楚。她招招手讓小姑娘走近些,問了一些話。

問得大多是年紀喜好之類的,江妙一一作答,倒也算是回答得體了。且莊太妃身旁的長公主一直沖著她笑,也令江妙舒緩了不少,並不像剛才那般精致了。

只是原本同莊太妃說話的朱氏,看到江妙時,臉上並未露出尋常的笑容。

莊太妃越瞧越覺得這小姑娘生得漂亮,笑容親切道:“十三了,也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了。”她問向喬氏,“這孩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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